黑猫爱吃肉

初心白月光:瓶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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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爱我》 (上)

【瓶邪】众里寻他千百度,慕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校园纯爱】【双向暗恋】    瓶子勇敢追爱的故事 ,后面可能有car~  

 张起灵:油画系天才       吴邪:建筑系高材

———正文————————————

     我的面前是一幅我从未见过的怪异,诡诞,荒谬却又无比打动我内心的巨大油画。

 z大美术馆c区今天为学校里艺术学院的学子们举办了一场公益性质的作品展,所有展出作品经作者同意后售出的全部盈利皆会捐给下面乡镇里的希望小学。

      我,一个建筑系的理科直男,对于艺术展向来是敬而远之,但是今天这场展览的主要作者里面有我的一个好朋友,受他的邀请,我才不情愿在美好的周日起了个大早,赶校车前来参观。

    展览馆大的要命,我拿着他给我手工画制的地图东扭西拐才找到油画作品展区,一路上陆续经过了几个展区,本以为会非常无趣,结果出乎意料,有些竟然很有意思,尤其是古文字拓片展,待会和那小子会合后,一定要拉着他来吸收下知识。

    现代化简约设计让这栋97年建造的大楼如今依然迸发着勃勃生机,充足的采光让场内暖融融的,又因为是周日,人不是很多,绕了几圈也不过是一些年近半百的老教授和几个日常服的艺术学院学生,教授们去到哪里,举着相机的学生就跟到哪里,周边甚至还有摄像和采访举着话筒的记者。

    “看起来挺正式的啊~”我这个和艺术细胞绝缘的直男站在这艺术环境里还真是有点……格格不入。

    走马观花的围着油画区逛下来,终于,到了最后一幅作品。我本来以为会有什么博物馆里面的画作总结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尽头就只是一幅画。

     简直可以称之为一幅巨作。

     画作之大,简直不能用普通作品去和它比较,我估计着这整个展区的油画作品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幅大啊。

     据我目测,这张作品尺寸是195乘114厘米,与其他作品不同,这张油画并没有画框,带着怀疑的心理,我慢慢走近,钉油画布的钉子被钉枪闲散固定在木框上,钉子居然都是交叉而钉,这倒是让我大吃一惊。因为我常常去那个闷油瓶的画室里面偷懒,所以对油画的一些基础知识还是了解的,这种交叉的钉法并不常见,因为很浪费钉子,但,这是闷油瓶最常用的方法。

    我心中大骇,赶忙紧走到作品右下角处,弯下腰,仔细看去,果然,在那一团乱糟糟的油画笔触中我发现了小小的ZQL三个字母,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落了地。

    “不过……这画怎么没有日期?”我东扭西看,才发现不仅仅是没有日期,居然连作品名称也没有。“我靠!闷油瓶那小子搞什么!神秘推销法嘛?”我心中低低骂道,那个家伙平常就是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怎么现在传染到自己的作品上面了?

 

     “吴邪,你来了。”身后突然传来极其熟悉的男声,声音一响起,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主人的相貌,我叹了口气,站直起身,回头望去,果不其然,脑海里男人的相貌和现实中的完美重合到了一起。

 

     “张起灵,你兄弟我今天为你牺牲不小,一会你必须得请我吃顿饭。”我心中暗自为自己打抱不平,都怪这小子,我不仅错过了美好的周末偷懒时光,还错过了食堂三楼王阿姨的酸菜鱼粥,所以,看我不好好宰这小子一顿。

     张起灵听了我的话,嘴角不经意微微翘了上去,这种细小的微表情在常人眼里肯定是觉察不到,但是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毫不夸张的说,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好,你要吃什么?”他迈着步子慢慢向我走来。

     “嗯……我想要吃西区美食街的那家金汤肥牛面,啊!对了!隔壁有个老爷爷卖的自己做的炒粉也是一绝,嘿嘿……”只是简单想着,那些美食的香味仿佛就钻进了鼻腔,早上为了赶校车,我可是只垫了一个法式小面包,这么一大圈逛下来,肚子早就饿扁了。“对了……我刚才看到记者和摄影师了,你也不穿身帅点的,比如西装什么的,万一你要是上了电视,哇塞,那兄弟我以后拿出去说该多有面子啊!”

      这点我倒还真没说错,刚才一路逛下来,大部分作者都是穿着很正式的衣服,女生也都画了淡妆,一个个收拾的好像真的要上电视一样。

     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害,还是一副平常的老样子。白衬衫,蓝牛仔,一双万年不变的刷到发白的板鞋。对了,他身上这三件都是出自我的衣橱,这其中还发生过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小子平常根本不出去逛街,网购的话,居然连个淘宝都没有,唉,还是我这个好哥们心疼他,把我妈给我邮寄来的衣服借了他好几件,这小子和我身高体形相仿,穿我的衣服刚合适,久而久之,我也养成了一种习惯,每次买衣服的时候先发图片给闷油瓶看一眼,他要是也喜欢,我就一次性买两件。

      就这样,我常年穿与他款式相同的衣服,后来,总被学校里的一些女生窃窃私语说我和闷油瓶穿情侣装,我也想过和她们辩解啊,可是一看镜子里的我俩,从头到尾都是一摸一样,娘的,这该怎么辩解啊。甚至那小子的内裤都是我来解决的,不过,幸好闷油瓶够闷,对这种事情向来不看一眼,我也学着和他一样,假装高冷,慢慢那些谣言也就不翼而飞了。

 

     闷油瓶来到我的面前,他个子很高几乎和我平齐,体检的时候他的报表上显示的是180cm.而我是181cm,这也成了我打趣他的一个永恒笑点。

     闷油瓶真正来到我面前时,我才嗅出来一股淡淡的肥皂香,他离我很近,鼻尖甚至都能贴上我的鼻尖,距离如此之近,我甚至能数清这个家伙有几根睫毛。他那张脸,我看了没有万遍也有千遍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是,这是他第一次靠我这么近,我不明所以,以为这家伙要跟我开什么玩笑或者送我什么吃的,期待中,鬼事神差的,手居然就摸上了他的一头短发。

 

      直到掌心传来许多小刺扎手又瘙痒的感觉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手立刻就要拿回来,中途却被这个家伙稳稳握住了,一瞬间,他的鼻尖轻轻抵上我的鼻尖,我说不清是愧疚,害羞还是什么,眼睛再次望向那个家伙的眼睛,恰巧,闷油瓶也在盯着我,从那双眼睛里探出的温润眼神令我难以招架,我几次想要躲避,可是心脏噗通跳的厉害,好像有小人在心里打鼓,脑子里想着不去与那家伙对视,可是身体却僵硬一般,纹丝不动。

 

     “我靠,闷油瓶你这是——” 我心脏狂跳,似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股甜蜜又青涩的暖流蔓延开来。

     “吴邪—,你衬衫穿反了。”

 

      那一瞬间,我真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海浪扑打掉裤衩的傻子,丢人啊。但愿我来的这一路上没人注意。闷油瓶放开了我的手,我赶忙撒腿朝厕所跑去……

 

      出了厕所,我四下望去,四周人群渐渐聚拢起来,他娘的,这也太丢人了,附近有没有什么地缝让我钻进去啊,但是我还不得不回去看闷油瓶领奖,路上,有些女生朝我看来,嘴角勾着,我好害怕她们刚才目睹了我的囧样,现在偷偷地嘲笑我。就这样,我一直低着头沿着指路地标跑了回去。

 

     等我再回到开始的展区,差点没认出来,原来空无一人的区域,如今已经挤满了人,要不是背景还是那张怪异的画,我都要怀疑自己拐错展厅了。

    黑压压的人头围着一个清秀的少年,少年旁边还站着一位上了年纪却特别精神的老者,两人面前站着记者和摄像师,展厅头顶幽静的冷光扫下来,打在少年脸上,更是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没想到这闷油瓶居然还真的上电视了,不愧是他啊……”

  闷油瓶在人群中侃侃而谈,从容不迫的面对着记者们的问题,而旁边那个老者,听闷油瓶的介绍,应该是他的导师。我常常在闷油瓶的嘴里听到他对自己导师的夸赞,这对于一个平常话极少的人是非常宝贵的。我不经又多看了那老者几眼,是个很老的小老头,胡子花白,全身皮肤缀满了黑黄色的老年斑,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沟壑,笑起来,牙齿很白,鼻梁不高,甚至有点塌,唯独那一双眼睛。

   那一双将他与其他这个年纪的在广场跳广场舞的老爷子们分开的眼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桃花水,清澈明亮,那双眸子里,暗藏着人世的长情与秘密。

   

   我正认真盯着老爷子,忽然眼神被什么东西牵引了,稍微左转一下,原来是闷油瓶,那个家伙正透过摄像机盯着我,我以为他又要打趣我,于是翘起脚,在层层人群外,偷偷比划着拳头,意思那家伙给我小心点,敢说一句我的坏话就死定了。

    他见我这般,倒是没多大反应,继续和他导师,两个人搭配着回答记者的问题。

 

    呆久了,我实在有些无聊,记者问的问题都是些我听不懂的,形而上的问题,而闷油瓶的回答,也多半是之前就备好的标准答案,这两拨人,简直是在互相糊弄嘛 !

 

     无聊的人总得找点什么事做,我渐渐开始认真打量起闷油瓶的画。

     我的面前是一幅我从未见过的怪异,诡诞,荒谬却又无比打动我内心的巨大油画。

     画面构成相当简单,黑色的天空,绿色的稻田,黄绿色的稻梗上坐着两个黄色,发着光的简笔画小人。

     整幅画,和他的主人一样,神秘,沉默,难以理解。

     我就说过我没有艺术细胞,这种狂野的毕加索式画作我根本无法欣赏,不过,闷油瓶画的这片稻田还真像我乡下奶奶家屋后那片水稻田,而那俩相互依靠着的简笔画小孩……不知为何,我脑海中浮现出我和闷油瓶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

 

    那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只有6岁吧,那时候我爷爷和奶奶还没走,所以每当放暑假我都会去乡下呆上一个半月时间陪陪老两口,对于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我,每年那一个半月的时光是我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

    因为在那里,没有写不完作业,没有唠叨不完的家长,更没有追在屁股后面的老师,有的是充满了刺激与冒险的属于真正男子汉的活动——爬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参加盛夏的西瓜大赛。当然还一定要有的,一个无论闯了什么祸都能陪在自己身边的好伙伴……

 

    “雨打黄梅头,四十五日无日头。” 通常每年的六月中旬到七月上旬前后,是梅雨季节。

     这几日天空连续阴沉着,小雨连绵不断,时大时小。幼时的我在屋子里被关了几日,终于一天下午,天气难得放晴,黛色远山也终于从层层云雾中探出头来。我和奶奶约好了,出去玩一小会,等到手表长指针指到4的时候就回去,但是,小孩子总是贪玩,为了一只小青蛙,我一直追到了村口的汽车站,那只小青蛙太聪明,我不知钻了多少草丛,踩了多少泥坑,裤脚早就湿透了,风吹过来,一股寒气顺着裤脚爬上来,这时我终于从抓青蛙的狂热爱好里钻出来,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村口。

     其实村口离奶奶家很近,只需要沿着柏油马路走上20分钟,十字路口右转第二间屋子就是爷爷奶奶的房子。

    青蛙钻进了车站后面的座椅金属管里,我的小手太大,根本伸不进去,尝试了几次后,终于放弃。"咕噜……”肚子开始抗议,幼小的我那时虽然有些害怕,但是胆子还是要比同龄人大不少的,于是我当下决定,放弃抓青蛙的任务,先回家填保肚子,等明天再来抓。

    天公这个时候偏偏不做美似的,傍晚时刻,雨点又劈里啪啦的砸下来,我迫于大雨,只能暂时躲在车站。

   车站是几根铁管和一些塑料板子搭起来的,下面接着两盏小灯泡,呆在下面,可以挡雨照明,但这毕竟是缓兵之计,我的肚子越来越饿,四周天空也由橙黄色渐渐化为深蓝色,眼看着天一点点暗下来,我的眼泪也终于止不住,开闸洪水般流下来,想到家里暖暖的衣服,香喷喷的饭菜,我可真是恨透了自己单独跑出来的这个傻决定。

 

    气温开始越来越凉,冷风吹到湿衣服上,凉意更重,我把自己裹起来,浑身打颤。雨点打在远处稻田里,还有一些纷纷打在我的心里。我不时朝着黑漆漆的柏油路尽头看去,希望那里能出现一个亮点,爷爷奶奶能举着手电来找我,可是,我该怎么和奶奶解释我的贪玩呢?

 

   乡下的雨不像城市里的,很凉。风也一样,每每吹过,都带着绝不回头的拧劲一般,黑夜如同墨碗里的墨水,洋洋洒洒地,浸润了天空每一角。焦急等待的热火渐渐熄灭了下去,我甚至怀疑自己地爷爷奶奶是不是不要自己了,开始的激情和好奇现在全部转化为孤独和恐惧。

 

    我不敢听风,更不敢看雨,风和雨,在我看来,像是上天派遣对我的惩罚,无限的恐惧从我小小的心脏中喷涌而出。

 

    实际上,我最怕的东西还没有来,我知道的,远方,一阵耀眼的灯光——是远光灯!多么可笑,我小的时候最怕的东西,不是虫子,也不是扫帚把,我最最害怕的东西竟然是汽车的远光灯,这全部要归到二叔身上,他曾给我讲过一个鬼故事,而那个女鬼就是在强烈光线消失后才会出现在普通人的眼睛里,于是,我对汽车的远光车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只是远远看着,我就会双腿僵硬,全身动不了。

 

    带着鬼魅的光线离我越来越近,大难临头一样,我急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在发抖吗?”一阵男声炸雷般在我耳畔响起。

     惊恐万分中,我在手指缝里瞧见一个少年的剪影,和我一般大的年纪,个头却要比我矮一些。

     朦胧黑暗中,我竟然下意识把那个少年当作救世神,不顾一切冲过去紧紧抱住了他,接着就是一场嚎啕大哭。

     “我好害怕……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家?”

 

     “带我……回……家。”  

 

     良久后……我幼小的肩膀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搂住。

 

      "吴邪,你在想什么呢?看画看的这么出神?”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忆被打断终止了,我的眼睛从画作上面恋恋不舍移开,“原来是你啊!我当还以为是谁,你要吓死我了。”拍我肩膀的女孩是闷油瓶班级有名的美女——陈小朵。

      因为我总是去闷油瓶画室偷懒的缘故,所以对他们班大部分人都认全了。

      陈小朵今天打扮的很漂亮,白色衬衫搭配绿色短裙,整个人给人一种青春活泼的少女感,而且,我仔细瞧了瞧,她今天好像画了妆。

      “哟,收拾的这么漂亮,是要见哪位学长嘛!”我简单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她脸忽然红起来,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对劲了,眼神更是躲躲闪闪,嘴角不经意扬了起来。

     “瞧你说的,今天不是我们班张同学上电视的大日子嘛,身为她的同班同学,我当然要来给他加加油啦!”  虽然她嘴上那么说着,但是她脸颊微微泛起的红晕已经出卖了她。

 

    “又是一个沉迷那闷罐子美色的少女……唉……”我心里默默下了定义。

 

     陈小朵显然不想再和我聊下去,我随便结束了这个话题,她简单道别后兴奋的钻进人群,估计是去寻找观测闷油瓶的最好方位去了。我因为个子高的缘故,只需要简单踮起脚就能看到那家伙的脸。

    “那家伙还真是长了一张女人都爱的脸啊……”闷油瓶在学校里对女生的吸引力就像酸菜鱼粥对我的吸引力——只要吃不到,心里就抓挠。

    同一个寝室的舍友,甚至有时打趣闷油瓶,要是闷油瓶想,恐怕我们这个寝室都塞不下闷油瓶的孩子啊!

    我暗自摇着头笑,回想着那小子让不少女人吃瘪的事。

   人群中,一个记者抬高了声音突然问出一个问题:“请问张先生,您这张画叫什么名字呢?”

   “对啊,我都差点忘记了,这小子还没告诉我他画作的名字呢。”我能感觉到,现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闷油瓶的回答。

   闷油瓶竟然在这关键时刻耍起了帅,沉默了许久,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我觉得大概也逃不出什么《稻田》《黑夜》之类的名字,对闷油瓶的回答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反倒是闷油瓶这个平时沉默寡言,不爱理人的闷罐子如今站在人们仰望着的地方,不得不开口讲话时,那股依然能把控全场的气质让我很是震惊!虽然想着看这家伙出丑,但是,我的内心也在为这个家伙加油着并且也坚信他一定能做到。

      “《挚爱》”张起灵话一出口,现场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很难想象,这样一幅狂野诡异的画居然拥有着这样美好的名字。

    “那……”记者还想要继续问下去,周边一个穿蓝色西装的人轻轻推了他一下,摆动了下自己带着手表的手腕,大概是结束时间快到了。

    最后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次采访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就结束了。

 

    采访结束后,闷油瓶忙完了工作过来找我,,陈小朵紧随其后追了过来,我看到麻烦向我们逼近,拉着闷油瓶大步朝着美术馆门口逃去。

 

    等踏出美术馆后,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劳累的一个上午终于过去,现在我终于可以去饱饱的美餐一顿了。

   6月中旬的日子,正是梧桐开花的时候,美术馆建在校园南边的一角,因为合适的光照,先一辈的老设计师们特意挑选了梧桐来美化美术馆前的直甬道。甬道两侧,按距离栽种着高大魁梧的梧桐树,树皮光华翠绿,梧桐树枝干四处相交攀爬着,抬头望去,会以为自己掉进了时空隧道。

   尤其又在这少见的开花时节,整条通道都被染上了淡紫色,若是从远处看,倒像是一片淡紫色云雾。这淡紫色铺满了长长的甬道,空气也仿佛有了颜色,正午的日光透过稀疏的桐叶洒落一地斑驳的碎金,其中一些轻飘落在紫色的花上,花朵一簇簇依偎着,无比纯洁动人。

   这么盛大的美景自然吸引了不少学生来拍照游玩,来的学生里多半是情侣,甚至有一些竟然在公共场合下下大胆接吻,我看的心惊肉跳,虽然贪恋美景,但是这电灯泡我并不想做,便拉着闷油瓶想赶紧走。

    “张起灵同学!请等一下!”一个稚嫩的女孩声慢慢向我和闷油瓶靠近。我前行的脚步又被无情的叫住了。

    “又是谁啊?”我肚子饿的难受,大脑已经开始发晕了。急切回头望去,两条双马尾在空气中跳跃着,一个粉衣服女孩娇羞着,跑过来。女孩到近前来,脸颊红扑扑的,喘气个不停。

   我先一步挡在闷油瓶身前,强摆出笑脸:“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

   女孩抬起脸,一双大眼睛直接忽略我,不用多想,肯定是冲着闷油瓶来的。唉,我下次再带闷油瓶出来吃饭时,要给他买个口罩带了。

    “张起灵同学,我……我……”女孩结巴起来,气氛忽然变得有点不对劲了。我甚至从那个女孩眼里看到了微微闪烁的泪光。“我是外语学院新一级的学生,我叫王婷婷,我从入学来就关注你很久了。张起灵同学,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女朋友啊?”女孩脸红的像盛夏枝头的桃子。

   我看着女孩诚恳的样子,又回头瞧了闷油瓶,靠!那小子居然盯着我……

   “这……嗯……你张学长啊……”我话还没说完,女孩忽然身子往前一冲,快速绕过我,我大惊失色,就看着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的信封。

   “张起灵学长,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女孩忽然大喊起来,眼泪劈里啪啦掉下来,身旁好多赏花的人也都向我们聚集过来。

   看到慢慢聚集过来的人群,我心里不好的感觉更加重了。

   女孩还在依依不舍的说着:“这条路,叫做梧桐路。梧桐花花语是忠贞的爱情。学长,我今天选择在这里向你告白,我就是要告诉你,我非常!非常的喜欢你,我希望你也能考虑一下我。”说着,女孩双手递出那封粉色信封。

     风儿大了些,吹动着花树一摇一摇,张起灵半张脸隐匿在花影里,看不出表情。

 

   “答应她!”“答应她!”不知道是周边哪个陌生人的一句,引起许多人一起冲着女孩和闷油瓶叫喊起来,女孩终于勇敢抬起头颤抖着看向张起灵。

   信,就在距离闷油瓶一掌的距离处,所有人都在等着闷油瓶的下一步。

 

  我一直以为闷油瓶对女人是不感兴趣的,给他递情书的女生很多,多到数不清,可是,他每一次都是直接无视。所以这次我也没有抱太大意外,我甚至已经做好了一会给女孩递纸巾的准备或者看女孩直接跑掉。

  然而,这次闷油瓶迟疑的时间也太长了些,周边人对女孩鼓励的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叫闷油瓶直接去拥抱女孩的,我就站在她们两人旁,像男女主求婚时被安排祝福的路人甲。虽然脸上尴尬的笑着,但是我真的很想拉着闷油瓶跑出这个尴尬的情况。

 

   僵持了很久,我下定决心,决定拉着闷油瓶跑掉的时候,女孩居然直接上前一步拉起张起灵的手,把信塞到他手里,周边人一阵欢呼,我呆呆立在原地,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女孩手指碰触到张起灵手掌的那一刻,我心里激起一阵巨大的海啸。

      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张起灵并没有接受女孩的信,难道是女孩对张起灵的触碰让我嫉妒了?……我一直以为我太依赖他了,把他当作自己的哥哥,弟弟爱哥哥,没有任何问题。

    而现在心里空落落的一块,那种要失去闷油瓶的感觉让我无法接受。我真是个混蛋,我一直自私的把闷油瓶当作自己的,如今,看着他被别人分享,无法接受。

     大步推开眼前两人,疯狂向甬道外冲去,围着的人群被我推开,我在众人惊讶与责骂的声音中逃去。

   可惜,这些我做不到,我能做的只有紧紧握住双手,强忍着心头的苦涩和痛苦,上前轻轻拉起张起灵的手,在女孩期待的注视中,沉重又缓慢的一步步向前走去。

 

   “张学长,你一定要看信啊!”女孩害羞的跑掉了。

 

  围着我们的人群见没有热闹看了也慢慢四散开了。

   “吴邪,你脸色有点发白,不舒服吗?”“没有,我……你怎么还不看看女孩给你写的信。”张起灵担忧的看着我,他大概是发现了我不寻常的样子。

 

  我当然不能让张起灵知道……

 

   我对他难以启齿的……感情。

 

   我强打起精神,扯出笑脸,坏笑着打趣张起灵怎么不去看信。张起灵眼眸流转,我知道,这小子这个样子肯定是在想事,我停下脚步,慢慢放开拉着张起灵的手,也许……闷油瓶是在想怎么接受那个女孩的告白吧。他这样的人,要他在那么多人面前答应还是做不到的,既然这样,那不如……

   “不要乱想。”低沉的嗓音灌进耳朵,我整个人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在闷油瓶的话上。

 

   闷油瓶又将我的手紧紧握住,我还沉浸在闷油瓶的话中,闷油瓶伸出另一只手在我额头弹了一下,我一吃痛,整个人都精神过来。

   “吴邪,不要乱想。”张起灵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咕噜噜……”肚子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发出声音,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心意相交,都加快脚步去赶西区的校车。

 

   现在这样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保持现状吧。

 

    因为中间的小插曲,我和闷油瓶赶到西区美食街时,那家金汤肥牛面已经卖完了,于是我们俩只好买了小笼包拎着回了宿舍,闷油瓶的宿舍就在西区。而我的在东区。本来两间校舍距离相隔很远,但是为了能常常偷偷溜出来找闷油瓶玩,我高价和闷油瓶隔壁寝室一个视觉传达专业(艺术类)的兄弟偷偷换了寝室。 还好我们学校对换寝这件事管的不严,否则我怕是要拿不到学位证书。

    换了寝室后,我往闷油瓶寝室跑的更勤快了,几乎都不回自己的寝室了。闷油瓶寝室的舍友戏称我为:“张起灵的小媳妇。”几乎我已有什么事往他们宿舍跑或者托他们寝室某个人办事的时候,他们都会一副我懂得表情,随即扯着嗓子大喊:“张起灵!你媳妇来找你啦!”

    “张起灵,我帮嫂子把表格做完啦,记得请我吃饭啊。”

    “张起灵,你媳妇PS作业不会做,快来帮帮他!”

    刚一开始,我还会和他们互相打趣,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我这个“张家媳妇”的外号也就成了我们两个宿舍里的共同笑点。

   

   “吱呀……”门被我推开,奇怪的是,周日下去,宿舍里面居然空无一人。

    “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耀眼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闷油瓶床位在最里面,那里被阳光照的范围最大。宿舍里面暖洋洋的,一踏进去,我懒懒打了个哈欠。

   闷油瓶拉了一个带靠垫的椅子,示意我做。浓香的小笼包香气萦绕在鼻尖,馋的我要发狂。我赶紧坐下,从闷油瓶书桌下抽屉里拿出碗和筷子。不用怀疑,碗和筷子也是我出资购买的。

   闷油瓶这个家伙要是没有了我啊,那简直就是一个生活能力九级伤残的人。虽然在艺术层次上他是难得一见的老师都夸的天才,但是生活方面上……我叹着气,拆开小笼包店老板送我的辣椒酱和醋,生活方面上就是……一个生活能力九级伤残的人。

   我的许多生活用品都在和他公用。就比如眼前的碗和筷子。

 

  虽然我付出了大部分资产,但是闷油瓶这个家伙也算有良心,洗碗洗衣服都被他承包了,哼,肯定是背地里自己良心过不去才想用这样默默无闻的方式补救一下的吧。

  嘿嘿……一大口浓郁的汤汁在嘴巴里爆开,想起我偷偷把内裤混到衣服里叫闷油瓶帮我洗这种事我心里更加爽,又挑起一个。

   我狼吞虎咽着,闷油瓶吃的慢条斯理,“闷油瓶,要不要蘸点醋?”说着我把装醋的袋子往闷油瓶前面推了推,闷油瓶也没客气,三下五除二,我面前的小笼包就被我消灭的差不多了。肚子却还在叫嚣,闷油瓶将自己袋子里的几个小笼包全夹给我。 “闷油瓶,你怎么全给我了?”我嘟囔着。

   “我饱了,你吃吧。”闷油瓶拿出速写画纸。

    “哦……”

 

    塑料袋不久就见了底,我满意的擦着嘴角,困意袭来,张起灵出去刷碗了,我胡乱瞅着,忽然瞧见桌子上那个粉色的信封,我本无意将信放在心上,可是那信上端端正正的张起灵收几个字还有下面画的一朵粉色玫瑰让我不得不想一探究竟。乱动闷油瓶的东西不好,可是那信封就在我的眼前,如果我不看的话,心里仿佛被压着一块大石头,无法呼吸。

    我做贼一样,手指慢慢的摸上信封,忽然大脑里闪烁过张起灵的那句:“吴邪,不要乱想。”

    突然闷油瓶推门进来,我心中大惊,赶忙将手收回来,心里暗暗祷告:“千万不要被那个家伙瞧见啊啊啊啊!”

    闷油瓶进来后,毫无任何表情,扯了卫生纸擦干净碗后打开抽屉放回原位。

 

    “也许是我多想了吧。” 那封粉色的信,虽然在我心里留了一个结,但是我还是决定相信闷油瓶。

    

   “那……闷油瓶我上去睡觉了。”心里难掩激动,我只好拿睡觉做挡箭牌。

 

    “好。”

 

    躺在松软的床上,无意中,嗅到今早那股熟悉的肥皂香,一想到闷油瓶昨晚也是这样躺在这张床上,脸颊渐渐发起烫,大脑也开始呼吸乱想,都是早晨在画展里闷油瓶将脸贴近我后的样子,那么近,我那时是不是该闭上眼睛,然后,闷油瓶会不会……

    等等!吴邪你在乱想什么!闷油瓶从来都未向你表达过那方面的感情,你不要自作多情,也许他只是把你当作好兄弟呢?

 

  

  “张起灵,你是你的好兄弟吗?”声音不过大脑从唇缝中泄出。

 

 “………………”

 

“吴邪,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这个闷油瓶,聪明是真的,会糊弄人也是真的。

 

我扭过身朝下面望了一眼,闷油瓶正在认真的画着什么,那封信就在旁边,丝毫未动,我扭过头,闭上眼睛,在一切交杂的欲望中意识渐渐沉入意识的大海。

 

“哗啦——”窗帘轻缓地合上了。

张起灵登上床铺旁的一个台阶,眼神全扑在沉睡中的吴邪身上。

 

“你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我的心意?吴邪……”

 

吴邪安静的睡脸像一幅古典油画,张起灵蜻蜓点水般在吴邪额头落上一吻。

 

“兄弟吗?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兄弟情”。”

 

这些话,想必沉睡中的吴邪是一句都未听到。

 

 

盛午的骄阳随着时间渐渐西移,最后,只能恋恋不舍地抓住地平面唯一的救命稻草。

 

  “嗯……”醒来时,宿舍里的光线都隐了,窗帘合着,一定是闷油瓶做的。我僵硬的扭动着身体,刚睡醒,起身后觉得四周有些冷,我忽然想起闷油瓶,身子赶紧扒上栏杆,脑袋朝下望去。

一片柔黄色小夜灯光中,张起灵安静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怕闷油瓶着凉,赶紧下了床,拿了自己的衬衫小心翼翼地盖在闷油瓶后背上。从这个角度看去,闷油瓶的后背是那么宽广,忽然记起,小的时候,不也正是闷油瓶背着自己走了一路。

 

记忆忽然又浮现在眼前。

  

   “带我回家……”

    一阵白光呼啸而过,年幼的我缓缓撒开了怀里的人,眼前是个清秀异常的男孩,比我要矮一点,发觉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找到了一个同年龄的小伙伴,我那颗矛盾挣扎的心也瞬间稳定下来。我颤抖着开了腔:"小弟弟,你也是被困到这里的吗?”随即,我就看到了男孩撑在头顶的雨伞,不对啊,这个家伙明明有伞啊?那他为什么?……

    “我在等我妈。”男孩吐出几个字。

 

    “你有伞,明明就能自己回家,为什么还要等你妈回家啊,你是害怕吗?”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打小就这样,一旦暂且忘记了眼前的伤痛,立马就会扑到别人身上,关心他人,奶奶常说我的性格太过体贴,怕我将来受人怕,我当时那么小,哪里管那么多。奶奶的劝诫在遇到事情后,立马飞到脑后,从来没听过一般。

    “………………”男孩却是沉默着,不再说话。

    “哎呀,你别怕,哥哥我会保护你的,你看,我比你高,你就是我的弟弟,现在外边下着大雨,咱们两个都出不去,不如我们讲故事玩?”有了小伙伴,我的恐惧慢慢被温暖赶跑。

     “………………”男孩依旧沉默。

      我那时可真傻,全以为他是太害怕,憋着哭,所以不敢开口,于是,心底自发的那股正义感迸发出来,我抬手上前摸着男孩的潮湿头顶,模仿奶奶的样子,“不哭……不哭……一会我给你糖吃。”男孩的冷漠神色在听到糖两个字后突然提了兴趣,终于转头看向我。

     “哈啊哈哈……”成就感围住我,我对着男孩,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放心,我从不骗人,我肯定会给你一大把糖,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水果味?牛奶味?哦哦,还有超级好吃的巧克力……”男孩随着我的话语,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渐渐咧开。

     我说道兴处,伸出右手,“我叫吴邪,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我护着你,你叫什么?”男孩对我热情的举动有点吓到了,他微微伸出手,随即赶快伸回,我瞧见时机,先一步上前紧紧拉住他的手,男孩接着就要抽手,这怎么难得到我!我顺着男孩的力量,紧紧抱住男孩。

   男孩的伞突然掉落在地,我也不知道究竟抱了多久,突然听到耳边低低一句:“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没有……名字。”

  “不可能!”我撒开男孩“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有名字的,我的名字就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吴邪,天真无邪。”那时的我,不知道我的话深深刺痛了男孩的心。

   男孩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我才发现他居然没有穿鞋,小脚上都是泥,“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嗯……你这么闷,就叫闷油瓶好了!告诉你,我奶奶就是把最好吃的巧克力藏在闷油瓶里的。”

   男孩点了点头,拾起雨伞,我不忍心他光着脚,偷偷骗他,你有伞送我回家,作为回报我去给你拿糖,多好的交换啊!你看现在这么晚了,客运车早就停了,你妈妈应该不会来了,明天我来和你一起等你妈妈。

   男孩摇着头,我看这个法子想不通,又想一个“哎呀,好冷啊!闷油瓶,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求求你送我回家吧,你难道忍心看你的朋友挨饿受冻吗?”

  男孩上下打量我做作的演技,终于有所动容,淡淡开口道:“好。我送你回家。”

 

   我连忙脱鞋让给闷油瓶,“这鞋子太凉了,我不想穿,你帮我穿回去吧,求求你了……”

   闷油瓶试探性的穿好我的鞋,有些疑惑的看向我,我当然知道,鞋子里可是很干很暖的,我却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雨终于小了,淅淅沥沥的,闷油瓶背着我,我撑着伞,两个小人,互相依靠着,沿着漆黑无比的马路,勇往直前。

   他们害怕吗?当然,但是他们坚信,前路的尽头一定是光明。

 

 “闷油瓶,你为什么要等你妈妈啊?你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嗯。”

“那,她不回来看看你吗?”

“没有。”

“那你现在和谁住在一起啊?那你爸爸呢?”

“我……刚有记忆的时候,我爸和我妈就没了,后来我被村子里一个老奶奶收留了,我做了她的孙子。家里只有我和奶奶,奶奶腿脚不方便,我给奶奶做饭吃。”

 

  那我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心酸,切实的难受,我嘴巴里好像吃了苍蝇一般,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不是人人都有温暖的家可以回,有父母的怀抱可以撒娇。

   那一瞬间,我把闷油瓶这个朋友的位置放到最高位。

  我再也没有问闷油瓶一个问题,就这样,他把我送到家,奶奶看到我急得眼泪直掉,心疼的打我屁股,我也哭了,爷爷还在外面找我。

  几分钟后,我向奶奶交代了事情经过,包括闷油瓶的事情,听到闷油瓶的身世,奶奶眼睛瞬间露出慈爱的一面,闷油瓶却显得有些不自在。

   “啊!对了!闷油瓶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糖!”我像个猴子一样,拿着奶奶的藏糖罐子跑出来,往外面倒糖,奶奶摇着头,把我倒出来的糖全部装好,仔细拿着把整个糖罐放到闷油瓶手里,闷油瓶震惊的望着我奶奶:“谢谢你帮我的小孙子,他呀,不会说话,你也真是个勇敢的小伙子,奶奶给你糖是为了感谢你,你做了好事该有好报。”

   闷油瓶低低摸着罐子沉思了片刻,几滴透明液体顺着他的手滴滴落在水浸的T恤上,我连忙要上前,奶奶拦下我,对我摇了摇头。

  “吴邪,他就是个调皮鬼,我听他说,你在等你妈妈是吗?放心,你妈妈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奶奶我保证哦,对了外面凉,这双鞋你先穿回去,你明天来接你妈妈的时候再给奶奶送回来就好,奶奶到时候悄悄告诉你个小秘密。”

   “奶奶,谢谢你。”闷油瓶低低说出几个字,随即跑了出去,我追出去时,看到那个糖罐完整的放在门口。

    我把糖罐抱了回来,疑惑着问奶奶:“奶奶,他不喜欢吃糖吗?”

   奶奶从我手里接过糖罐,眼神闪烁,“他是个好孩子。”

    

     第二天,我去了车站,果不其然,闷油瓶穿着一双拖鞋,手里拎着一双鞋,他把鞋子郑重其事的交给我,还说了声谢谢,我很开心。

   随即,我递给他一个大包裹,是奶奶要我给他的,“喏,瞧,我奶奶的秘密。”

   而后的好几天,我每次都带一大把糖给闷油瓶,就这样,他成了我童年相当好的朋友,我们几乎无话不谈,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问,他身上带着一种神秘感,那种感觉令我着迷。

   闷油瓶就是一个谜团,我想打开他的内心,解开谜团。

 

   可惜,岁月无情,这个暑假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那个乡下,因为奶奶突发脑溢血去世了,爷爷搬到了城里,乡下的老房被我父母卖掉了。

   而闷油瓶,成了我记忆中的人,每当到暑假的时候,我都会想他,自己偷偷的哭,我为自己失去这样的朋友而感到伤心。我也害怕,害怕闷油瓶发现,我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我明明跟他说我们要好一辈子的,可是,我现在当了逃兵。也许,闷油瓶发现我背叛他后,恨死我了吧……

    寒来暑往,我也慢慢长大了,童年的记忆也被我埋藏在了心底的最深处,我认识了许多的人,接触了许多事情,渐渐不觉得闷油瓶的事情那般令我悲痛。

   就当我以为闷油瓶只是我人生的一个过客,从此不会再遇见时,奇迹出现了——大学开学那天,就在我寻找宿舍的路途上,盛夏娇阳,我拖着行李,累的汗津津,突然,身后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声音轻轻叫了我一声:“吴邪。”

   我还纳闷,我靠,我才刚入学,就这么出名了?我把这一切归结于我听错了,但是,那男人接下来的一句惊的我差点蹦起来。

   “吴邪,我是闷油瓶。”

 

   我全身细胞被电击一般,急忙转过身,不是印象中那张熟悉的脸,但是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绝对没错!虽然说闷油瓶长大了,但是那双眼睛一直没变。

  旧年挚友如今有幸能够重逢,我简直不敢相信,甚至觉得这是不是我做的一场梦。我慌张的走上前,摸了闷油瓶脸一下,是实体!是真的!

   心底关于闷油瓶的记忆一下子喷涌而出,我张开大手,紧紧抱住闷油瓶,因为过于兴奋和激动,我眼泪都挤出来了,我哈哈大笑着,不停的用手掌拍打闷油瓶的后背,闷油瓶也紧紧抱住我,此时此刻,我整个人都沉浸在闷油瓶回到我身边的喜悦中,完全忘记了现在身处的地方。

   直到身边传来人群的嬉笑声,我才从喜悦中回过神,靠啊!我们两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学校人流中,那么……相拥着,知道了事情严重性的我,脸一下红了个透,我这个人还有个毛病,一旦紧张的话,大脑容易死机,就呆愣站在那什么也不知道做。

   “你居然没有忘记我……我,我太开心了,如今能再次遇到你。”

   我搬着行李和闷油瓶边走边聊。

   “你不是也没有忘记我吗。”

 

    内心平静下来后,我细细打量起闷油瓶,他如今长得与我同高了,脸庞也不再是幼时的圆润,更加的棱角分明,不得不说,闷油瓶很帅,白净,安静,身材匀称,外貌俊逸,体型瘦高。五官清雅,他有一双淡然如水的眼睛,好像他的心,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再搭配上他那张万年不笑的面孔和闷罐子的性格,就是小说里典型的仙人模样。

    于我而言,闷油瓶最能打动我的,是闷油瓶身上那股出尘绝世的气质,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有魅力。小的时候,我没从他身上瞧出来,但是他如今长大,相貌长开了,那股无法将他“泯为众人矣”的气质也体现出来。

 

    因为我与闷油瓶有许多旧要赴,所以下午忙碌的新生入学大会结束了,我立马乘坐校车飞奔到西区,微信上弹出消息,闷油瓶已经找好了餐厅。

    饭间,我们谈了许多,包括一些珍贵的童年旧事,我也是才知道原来闷油瓶的母亲早就过世,他那时也是被自己奶奶骗在谎言里,不过,要是闷油瓶那晚没去,我们可能就永远不会相了。

   闷油瓶进了艺术院,专修油画,而我,则学了建筑,虽然专业不同,但是因为我们俩个的关系,我们大一到大三的三年里都是一起度过的。

    三年间,我在校内交了不少朋友,闷油瓶就不一样了,因为他特殊的性格,除了老师特别喜欢他,他身边我所认识到的人都觉得他太冷漠了,所以也都没有深交。

   我曾经为了这事和闷油瓶的舍友交流过,说他其实是个心思细腻,温柔体贴的暖男。但是闷油瓶的舍友一致不同意,他们表示闷油瓶只对我一个人才会敞开心扉,对他们就是一个大冰块。

    的确,三年来,我也感受到了闷油瓶对我和别人的不同态度,但是,我毕竟算闷油瓶半个家人,他对我好,也是因为我是他的兄弟吧……

 

    “………… ” 思绪被我拉回现实。

    “大冰块啊!”

    我笑着小声叫出声,看着闷油瓶熟睡的样子。心底升腾起一个大胆的想法:闷油瓶这样也蛮好的,至少他的温柔都给了我,我又觉得庆幸,好在是我先认识的闷油瓶,我陪伴了他灰色的童年,假如闷油瓶某一天突然接受了某个女孩子的表白,我心里一定会非常嫉妒吧……明明是我一直陪在他身旁,最后居然要看着他被别的人抢走,一想到这里,我眼中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我是疯了吧……

   我居然喜欢闷油瓶……我是他的家人,我怎么能喜欢他,假如闷油瓶知道我的心意后……

 

    我不敢再想了……

 

   “你怎么哭了……”我的眼眶被泪水浸湿了,所以闷油瓶醒来我并没有看到,反倒是我的这副奇怪模样全被闷油瓶看在眼里,闷油瓶急忙转过身来,严肃的很,外套掉落在地上,闷油瓶也没去捡。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闷油瓶像个老道,或者像个世外高人,所以从来没想过这个家伙还能露出那种认真的表情,习惯了闷油瓶冷漠样子的我突然看到闷油瓶认真的样子被怵到了。

   “我……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我实在难开口告诉闷油瓶事实,我总不能说我怕你被人抢走这种话,于是只好编了谎言。“做噩梦了?”闷油瓶他一手扶住我的脸颊,另一只手细细拂去我的泪水,闷油瓶手指在我眼角摩擦,我心头升起一股暖意。

   “嗯……”我实在不敢去看闷油瓶的样子,眼神一直低低瞧着闷油瓶替我擦泪的手指,心头五味杂陈。

   “闷油瓶……”我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总觉不说些什么又很尴尬,闷油瓶这会已经替我我擦完了眼泪,但是他的手却一直没收回去,还是一直捧着我的脸颊。

   “吴邪……你脸好热……”

    “有吗?”

    我下意识去摸,却只摸到闷油瓶的纤长手指,闷油瓶不知吃了什么药,另一只手突然抵住我下巴,我整个人因为闷油瓶的动作脸根本动不了分毫,闷油瓶强迫我与他对视,他还是惯有的冷漠样子,只是眼睛里多了一个人的倒影,那人分明就是我,而且那人居然离我越来越近……闷油瓶的气息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涌来,我慌不择路,心跳如打鼓,大脑宣布死机,我破釜沉舟般闭上了眼睛……

 

    (后续待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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